我是沈府的二小姐——沈离枝,我娘是个娼妓,在生下我后被一杯毒酒带离了人世。
好心的老嬷嬷看我可怜把我带大,可不久后,老嬷嬷也死了。
我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孤女,父亲漠视,嫡母把我视为眼中钉,生怕我抢了嫡姐沈宝珠的风头,百般刁难于我。
院里的奴才克扣我的月例,丫鬟把我的过冬的衣裳剪坏,嫡姐把脚踩在我的脊背,我一一忍受下来,只等有朝一日报仇雪恨。
但这些想法在我见到谢道安之后,全都不一样了,我要这朵高岭之花摘下,然后狠狠地踩在脚底,要让嫡姐永远爱而不得,让嫡母气火攻心,狠狠弄臭沈府的名声!
阳春三月,是个万物复苏,春意盎然的好时节。
我第一次见到谢道安是在沈府的赏花宴,彼时他是高高在上的谪仙公子谢二郎;而我,只是个恰巧与嫡姐穿了件同颜色的衣裳、被嫡母罚跪的庶女。
我跪在地上,指甲掐进肉里,粉色裙摆深深陷进泥泞,如同我这见不得光、人人喊打的身份一样。
先映入眼帘的是莲花纹状的玄衣,我抬起头,一眼撞进了青年深不见底的黑眸中,他就站在我面前,问我:你是何人? 我跪在泥里,看着面前俊美无俦的青年,挺直了脊背,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:我叫沈离枝,是沈府的二小姐。
青年点点头,嫡母身边的嬷嬷出声打断:谢二公子,夫人还在等着您呢。
于是他被带离了这里,我对上嬷嬷的阴狠的目光,就知道,我又要遭殃了。
果不其然,嫡母又罚我跪了数个时辰,并责令下人们饿上我三日。
三日不吃饭……不会死,但我知道,这很难受。
经年累月的责罚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:人不能逆来顺受,你越习惯于忍受,那些欺负你的人就越要把你踩在脚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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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死了。
死在了冰冷彻骨的雪夜里,死在了沈宝珠与谢道安的大喜之日。
从此,沈府少了个叫沈离枝的累赘,也再无人唤他一声谢二郎。
而我不知道的是, 当天,一身红衣的谢道安看到我手中紧握的同心结,吐出一大口血。
谢道安疯了。
... 窗外锣鼓喧天,府内挂满红绸,路边皆是维护秩序的护卫,整个京城的人群涌动,都来看这十年难得一遇的场面——侯府世子与沈家嫡长女的婚礼。
作为婚礼的主家之一的沈府也是一片喜气洋洋,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却是一片冷清。
世人皆道谢沈两家结为姻亲是金玉良缘,可惜无人知我沈离枝。
“砰——”柴门被人推开,一群婢子们涌进来分处两边,一身华贵衣裳的妇人走了进来。
我无力的靠在墙角,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宾客,唇角勾起,露出一丝讥讽的笑,维持着坐在窗边的姿势:终于还是来了啊…… 妇人没有回答,只是拍了拍手,两个粗壮的丫鬟不由分说把白绫搭在我的脖颈上,逐渐用力,我一时喘不上气来,凭借本能开始挣扎。
在剧烈的挣扎下,有个东西从衣袖里掉落,我的脸色一慌,一手握着白绫,一手准备去捡,就在我刚刚触碰到它的时候—— 一只脚狠狠踩在了我的手上,使劲往下按压,气息奄奄,一瞬间只听到指骨被踩碎的声音,窒息感让我一时无法察觉到痛感。
终于,妇人大概是怕我手上的血沾染到绣鞋,收回了脚。
而我也得偿所愿,终于把那个同心结死死的抓在手里。
都说人死前会把生前的往事都回忆一遍,但我却不想再经历一次这不堪的痛苦了。
在一片黑暗中,我突然看到了闯进来的白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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嫡女/子就该高坐明堂,庶女/子始终是附属品,就该低贱,就该被世人所唾弃。
可我偏偏就不如世人所愿,我就要让他们看到神明也是可以被拖下神坛的,我就喜欢看到不染尘埃的人失魂落魄,在泥泞中挣脱不得!
什么嫡庶神教,通通都是狗屁!
我就直直站在那里,一言不发。
不知怎的,谢道安在那双眼里看到了委屈,他的嘴关了又合,最后甩袖离开:罢了,日后不可如此!
谢道安落荒而逃。
下山那日,我去庙里许了个愿,谁也不住道,只有菩萨知道。
话说,谢道安回府时,整个人还魂不守舍的。
直到被母亲叫去大堂。
一进屋,谢夫人先询问了儿子可有受伤,就直奔主题:如今沈府与侯府是一条船上的人……你虽为嫡子,但前头终究是有个庶长子,世子之位…… 谢夫人说了一堆,最后还提醒道:宝珠生辰也快到了,你们虽还交换婚书,但礼终究要用心。
谢道安拜安母亲后,心中矛盾交织。
回到书房,侍从迎过来,见他面色不虞,误以为他是为宝珠小姐的生辰之礼烦恼,道:京城最近流行起一种叫同心结的玩意,沈小姐收到了肯定会很欢喜的。
谢道安坐在桌前,侍从口里的“沈小姐”指的是沈宝珠,可他现在想的却是另一个人。
修长纤细的手指拿起一条红线,绕了一圈又一圈,谢道安脑海中又浮现出粉衣少女在桃林下的一吻,接着又想起她被山匪追赶的画面,那不屈的眼神突然占据了他的心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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